我是一扇老門,常年鎮(zhèn)守在樓梯的中間,守護著樓上的安寧。忽然那久久不見的聲音又重新響起了,將不知沉睡多久的我重新喚醒。
我又看見很久不見的主人,但他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,旁邊還站著一個頭頂黃毛,手拖行李箱的年輕小伙。主人摸了摸他的大肚子,將打開我的鑰匙遞給了那個黃毛,轉(zhuǎn)身離開了,原來我要換主人了,我還有點興奮。但近幾日我的新主人卻沒怎么出門,失去興趣的我又進入了睡夢中。不知過了多久,被什么東西狠狠頂了一下。然后,門被打開了。
我看現(xiàn)在竟是黑夜,樓道里只有那老化的白熾燈發(fā)出的微弱光芒,突然一個剪著平頭,身著白色襯衫的小伙,扛著一輛并不嶄新的自行車踉踉蹌蹌地從樓上走了下來,不時還觸碰到兩旁的扶手,發(fā)出尖銳的聲音。他艱難地關上門又緩慢地走下樓。但我馬上被從他口袋里掉出來的黑色手巾給吸引住了。不行,我得幫幫他。“風兒,把露臺的石子吹下來。”很快,石子被吹落砸在我的身上,發(fā)出“咚”的一聲響,也許是清晨過于寂靜,那小伙被嚇得猛的一回頭。好在,他發(fā)現(xiàn)地上的那塊黑色手巾,他放下自行車靠在墻上,轉(zhuǎn)身回去拾起它,可他打開手巾的動作,我才意識到那原來是一個“干癟”的皮夾子。太陽東升西落,日月交替。白熾燈好似勝利的光輝,落在小伙子的臉龐上,閃閃發(fā)光。他扛著自行車上樓,安置好車,大汗淋漓地走到我的跟前,卻久久不掏鑰匙,他彎著腰,雙手撐在膝蓋上,頭朝下貪婪地喘著粗氣,摸著汗水。
久違的音樂,鳥兒又在露臺上進行早練,打攪了我的美夢。從露臺上望去,那蔚藍的天空已經(jīng)消失,而取而代之的是新建的大樓。忽然門開了,小伙子穿著坎肩的籃球服,其中一只手臂和腰間夾著籃球,帶著一陣風沖下了樓。我看著他匆忙的樣子,可又總覺得他少了點什么。原來,是他的鑰匙還插在門上,那串鑰匙好像不像從前那么孤單了,多了一個黑黑方塊上面印著閃著銀光的圖案,像一個遙控器……還是趁他沒走遠把他叫回來吧。“風兒,又該你了。”風吹著鑰匙與門碰撞發(fā)出“砰砰”的聲音。他一回頭的一眼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鑰匙,伸出手摸了摸頭,取走后又沖下了樓。唉,這孩子還是那么馬大哈。
黃昏的余暉灑在了我的身上,給予了我一天中最后一點溫暖。不注意,一個健步如飛的男子向我走來,他工整的平頭換成了瀟灑的背頭,一聲整潔的西裝盡顯英姿。都是他的變化太過于亮眼,使我忽略他身后的一位美麗女子,長發(fā)飄飄,舉止優(yōu)雅,談笑風生間推開了我。
“哐哐哐”,我感覺我在飛,什么,我竟然被拆下來了,但不一會兒,我就平穩(wěn)著陸了。很快那個熟悉的面孔又出現(xiàn)了,可那小伙,不,那年輕人旁邊那肉嘟嘟的小朋友,倒是第一次見面。他們拿著鐵鏟在我身上劃來鏟去,的確很久沒看看自己了。我十分的驚訝,我原來的藍色衣服怎么變成了白色,上面還寫著不少補漏水、修水管、賣煤氣的電話。他們?nèi)挛宄桶盐业囊路逑吹酶筛蓛魞?,變成了純潔的白色。但他們還沒有結(jié)束。又拿起了五顏六色的涂料,在我的身上抹來抹去。等我回過神,我就變成了一幅五顏斑斕富有想象力的兒童涂鴉,看上去年輕了不少。我不一會兒又飛起來了,我沒有回去我的老崗位,而是到了他們家中,被擺在了墻邊。也許是我再也用不上了,現(xiàn)在作為一幅畫被安置在這里。
我環(huán)顧四周,這個家看起來面積不大。這里面沒有自行車和縫紉機更沒有收音機,但多了我沒見過的新鮮事物,大大小小交錯在家中,桌面上十分的整齊潔凈,處處井井有條,讓這小家充滿了溫馨。在我的旁邊掛著一臺掛歷,看到上面寫著“庚子年”。“砰”的一聲清脆悅耳的回響將我吸引向餐廳,有一對年輕人和白發(fā)蒼蒼的叔叔阿姨還有一個小朋友,圍在一個大圓桌上。
“這頓飯,一定特別香甜”。因為我知道小孩子是不會騙人的。
當門檻被跨過也意味著進入了新的空間,也進入了新的時代。但回望門的另一邊,何嘗看不見我們曾經(jīng)為了穿過這扇門而付出的努力與汗水,即將跨門那一瞬間是多么的期待。而當我們跨過之后,門也就成為了歷史成為泡影。我們每個人的一生中,幾乎都在為了穿過各種各樣的門而忙忙碌碌。而人生的動力不就在于穿過門檻的這一瞬間嗎?這一瞬間帶來了多少成就。
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,多少人的忙碌,多少人的渴望,多少人的期盼,最終越過了這一扇“小康門”。
?。?span style="color:#808080;">作者:華中師范大學瓊中附屬中學高一(2)班 彭懷熙 指導教師:李國貴)
責任編輯:邱苗新海南手機客戶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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